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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 书房一世界「冯骥才的代表作品有哪些」

发布时间:2024-02-02 08:39:30 来源:搜狐
架上的书

文 / 冯骥才

我要我的书房“四壁皆书”。故而房中除去门窗,凡墙壁处,皆造架放书。书架由地面直通层顶。我喜欢被书埋起来的感觉。

书是我的另一个世界。世界有的一切在书里,世界没有的一切也在书里。

过往的几十年里,图书与我,扰在一起,读书写书,买书存书,爱书惜书,贯穿了我的一生。我与书缘分太深,虽多经磨难,焚书毁书,最终还是积书成山。我把绝大部分图书搬到学院,建一个图书馆,给学生们看,叫做大树书屋;还有一部分捐到宁波慈城的祖居博物馆。我已弄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书了。留在家里和书房里的只是极少一部分,至少也有数千册。应说,能被我“留下”的书,总有道理。比如常用的书,工具书,怕丢的书,还有一组组不能失群的书,比如敦煌图书、地方史籍,还有“劫后余书”和自己喜欢的中文名篇的选本和外文名著的译本。其中一架子书,全是自己作品的各种版本。背靠南墙的书架格距较大,用来放开型较大的图典、画集和线装古本。

文人的书架与图书馆不同,大多分类不清,五花八门,相互参杂。我对自己不同种类的书,只是大致有个“区划”而已。写作的人都随性,各类图书信手堆放,还有大量的资料、报刊和有用没用的稿子混杂其间。

然而书房不怕乱,只要自己心里清楚,找什么不大费劲就好。

书房正是这样乱糟糟,才觉丰盈。像一个世界那样驳杂,深厚,乃至神秘。

书房里的快乐,除去写作,就是翻书了。只有在翻书时才会有一种富有感。书架上的书并非全看过,有的只有略略翻一下,有的得到之后,顺手放在架上,过后就忘了,有的即便翻过却记不起来。惟其这样,每每翻书都会有新的发现、新的感受,甚至新的惊喜。哎哟,我还有这么一本好书呢!这便从书架抽出来看。

老书如老友,重新邂逅,会有新得。经多世事,再看唐诗,总会从原先忽略的诗句中找到一些动心的感受或触动时弊的启示。

我的书不只在书房。任何房间,到处皆书,图书在我家纷纷扬扬,通行无阻。它们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我随手放在哪儿,它们就在哪儿。但只要被我喜欢上的书,最终一定被我收藏到书房里,并安放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如果不喜欢了,便会在哪一天清理出去。逢到此时,便要暗暗嘱告自己:写作不可轻率,小心被后人从书房里清理出来。

架上的书

劫后余书

文 / 冯骥才

我的书架上有一类书很特殊,它们在我心中地位特殊。它们属我个人藏书史的第一代,与我相伴至少五十年。

书有两种年龄,一种是它的出版时间,还一种从它进入我的书房算起,这种书应是我青少年的朋友;凡我经过的,它们也全经过。从“文革”毁书到地震埋书,它们和我一起从中幸存下来,也称得上是一种奇迹。

然而如今书房中,这两种年龄的书早已混杂一起了。惟有一种书可以从书架一眼看到。大多十分老旧,自制的封皮,有的用各色的纸,有的用的是蓝布。这些书在“文革”毁书时,怕被焚烧掉,故意撕毁封皮或拆散,扔在地上,好似废书,过后急忙捡拾起来,重新装订。比方查良铮所译普希金的《欧根•奥涅金》被我自己扯去了封皮,过后则用一个结实的纸夹板,特制一个“精装”,还自绘了封皮,蛮漂亮。至于巴尔扎克一些小说,采用穿坏的衣服裤子,裁下一些布块,制成看似挺讲究、深蓝色、布面的“冯氏版本”。这些书一直立在我的书架上。由于当年书荒,分外爱惜,这些书都是读又再读,以致书中一些好的句子与段落都会背了。它们在我心里的分量远远超过了书的本身。

这类“却后余生”者,还有两本尤为我珍重。此乃我青年时与妻子同昭交友时相互第一本赠书。那时我们一起学画。我送她一本书是朱铸禹编著的《唐前画家人名辞典》,扉页上至今还保留当时写的几个字“昭,熟读它!”这行字留下当时我们对绘画的热爱与勤奋之心。她送我的则是叶尔米洛夫的《契诃夫传》。那时我迷契诃夫,没钱买下这本书,她悄悄买了。她来我家时,趁我没注意,悄悄放在我的桌上,她走后我才发现。她喜欢做一件使你高兴事时,却不声张,而是放在那里,让你自己发现和惊喜。这本书还留下了她的性格。

有了这些书,我的书房自然与他人不同。

劫后余书

潜在的阅读史

文 / 冯骥才

凡是几十年的书房,里边一定潜藏着自己本人的阅读史。

我有幸还保存着自己孩提时代阅读的证物——图画书和小人书。人最初都是读图时代。经历那么多曲折,它们缘何还在?比如上海儿童良友社彩色胶印的《黑猫的假期》和《奥林匹克运动会》。还有上海国光书店出版的《珊珊雪马游月球》,都是民国三十八年(1949)出版的书,我当时6、7岁。这些儿时的书,却是我一生中看的遍数最多的书,至少几百遍。书中每个形象至今还活蹦印脑袋里。这些书都是当时母亲买给我的。

我还保存一套更老的书,是民国二十五年(1936)上海开明书局印制的《连环图画三国演义》,石印本,一函二十四册,采用元代以来木版插图小说常用的方式——上文下图。后来读阿英的《中国连环画史话》才知道,这竟然是中国连环画史上的第一部书,“连环画”之名就是从这部书才有的。它原本应是家里大人看的,后来归我所有。我后来对《三国演义》文字书的兴趣正是从这部连环画来的。

我成熟得晚。少年时一段时间迷恋武侠小说。天津是武侠小说家郑证因、宫白羽和社会言情小说家刘云若聚集之地。我现在还有一些这类书的藏本。后来转而热爱古典文学,与学画有关。那时学画由临摹古画起步,必然接触到画上边常常题写着的诗文,要弄懂这些诗文就要学习,经人介绍,问道于吴玉如(家琭)先生门下。先生学问渊深又严谨,因从《古文观止》《古文辞类纂》和杜诗开始,这样一本本古典文学便走进了我的书斋生活。

二十岁时前,我还没有正式读到一本外国文学。一个好友张赣生读书多,藏书多。一天他拿给我一本薄薄的外国小说,是屠格涅夫的《初恋》。这本书的译笔清新优美,插图非常好看,译者是萧珊。我那时正在初恋,因对小说的感情特别敏感,很受感动,也深深被这本书浓郁的文学性所感染,一下子就迷上外国文学。跟着,张赣生又借给我一本书是《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说集》,其中不但有《初恋》,还有《阿霞》《雅科夫•巴生科夫》等六七个中篇小说。没想到这本书的译者是巴金和萧珊。张赣生告诉我萧珊是巴金的夫人。那时我太年轻,巴金像天边的高峰,屠格涅夫像更远的大山。这样,大量的各国名作就源源不绝地涌入我的书斋。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事。

我太多的爱好,因使我的阅读不会陷入某一深谷,同时也使我的藏书和我的书房庞杂又缤纷,我喜欢书架上各类的图书新老混杂。一位文友在我书房里翻书,忽然说了一句:“你有许多怪书。”我笑道:“我什么怪书都有。”我崇尚经典之外,也常被旁门左道迷住。

为此,我讥笑自己,此生只能去做一个肚子塞着各种“杂学”的作家,一个随性的文人,一个尽可能充分的自己,绝对做不成一个一专到底的地道的专家。

20世纪60年代阅读的书


《书房一世界》作家出版社2020年1月出版

点击阅读《书房一世界》之:

自序《书房说》

《心居·王梦白·节日风物》

《硬木树桩·唐罐·三老道喜图》

《西晒的小窗·野鸟·四季风景》

《意大利小本子·拆信刀·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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