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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德意志小说「外国小说爱情」

发布时间:2024-02-07 08:36:18 来源:搜狐

1945年2月,苏联红军的钢铁洪流不断逼近德国东部重镇布雷斯劳。城市近郊的一座村庄,村长处变不惊,劝告大家留下来保卫家园,但一天早晨他却逃之夭夭。

二战后,布雷斯劳划归波兰,更名为弗罗茨瓦夫

奥尔加是聋子,听不到前线的动静,不过其他人听得到,于是她加入了逃难者的行列。当苏联人的坦克冲进村镇时,她已经离开了大街;当轰炸机俯冲而下时,她躲进了壕沟里。后来她终于乘上了火车,但火车头却被一枚炸弹击中了。

人们慌乱的脚步声,坦克隆隆的履带声,轰炸机凄厉的啸叫声,机关枪喷吐火舌的哒哒声,伤者撕心裂肺的哀号声,火车锅炉剧烈的爆炸声,残酷的战火吞噬了整个世界,奥尔加却被万籁俱静所淹没。

她听不到人们的惊慌失措。坦克默不作声地碾压出一条血路,轰炸机的阴影从头顶一闪而过,子弹扬起的尘土旋涡不断向前延伸,直至击中某个人,他一声不吭地倒下,或者在壕沟里猛然直起身子,而火车头悄无声息地炸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火球。

在逃难途中,有的人走累了,躺在路边休息,枕着旅行背包,就像在床上睡觉一样。在雪地里躺一会儿,就会感觉不到寒冷,永远地睡过去。奥尔加想,那一定是美丽的死亡。他们的内心得到了平复,再也不会感到痛苦和寒冷。

奥尔加筋疲力尽,很想在雪地里躺一会儿,可一想到赫伯特也是在雪地里死去的,立刻怒不可遏。

《你的奥尔加》自2018年出版以来,已成为德国文坛颇具影响力的作品。小说从一场爱情的侧面切入,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了德意志民族鲜为人知的一面,从而让那个混乱的时代变得清晰、柔和起来。

赫伯特是奥尔加的爱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奥尔加还没有聋。

赫伯特的父亲在乡下拥有庄园、制糖厂和啤酒厂,曾在普法战争中获得铁十字勋章,他希望儿子成为一名赫伯特,意为“一名光彩照人的战士”。赫伯特为这个名字感到自豪。他也为德国感到自豪,为年轻的帝国和年轻的皇帝,为他的家庭以及庄园里雄伟的房子感到自豪。

奥尔加习惯在贫穷中成长,她的父亲是码头工人,母亲是洗衣妇,他们在她很小的时候死于伤寒。奥尔加热爱阅读,对知识如饥似渴,立志成为一名教师。赫伯特爱上了聪慧美丽的奥尔加,不顾父母的反对,宁愿放弃继承权,也要和她在一起。

奥尔加被热情洋溢的赫伯特迷住了,她喜欢赫伯特陪她一起学习。但赫伯特不爱阅读,他一看书,马上就烦躁起来,他试图发现可以更快地达到目的,或者更快地触及本质的途径。

赫伯特想知道是否有永恒。奥尔加告诉他:“多少年以后我们还会想起某些人。我不知道是否有永恒,但阿喀琉斯和赫克托尔死了两三千年了,我们还一直记得他们的名字。你想成为名人吗?”

勃兰登堡门上方的胜利女神,象征着坚韧的德意志精神

“我想……”赫伯特面颊泛红,眼睛发光,“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更多,更多的田野、财产、乡村,我想拥有的不只是柯尼斯堡和柏林的土地,也不只是近卫军的头衔,并非因为它是近卫步兵团,即便是近卫骑兵团也没什么不同。我希望能够留下一些东西,在后世流传。”

奥尔加觉得这些大话空洞无物。她的理想很简单,一架钢琴,一支索恩耐克公司出品的钢笔,一套崭新的夏装,一套崭新的冬装,一双凉鞋和一双冬靴。她很想拥有一个的房间,和赫伯特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然后生一群可爱的孩子。

而赫伯特渴望虚无的远方。奥尔加从他的渴望,他的问题、他的理想中感受到一种绝望,可是他对这种绝望还一无所知。奥尔加别无选择,只好爱恋地注视着他。

奥尔加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国立女子师范学院,毕业后在一家乡村学校教书。赫伯特加入了近卫军团,他用第一笔军饷给奥尔加买了一支索恩耐克公司的钢笔。他们为对方感到自豪,深爱着彼此,却聚少离多。

赫伯特想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在非洲,他参加了德国殖民者对赫雷罗人实施的种族屠杀;在南美洲,他翻山越岭漫无目的地穿越河流和沙漠。他遭受过毒蛇和饥饿的侵袭,曾经差点冻死在卡累利阿的冰原上,但每一次都能够奇迹般地化险为夷。

这些经历,让赫伯特更加坚信铁血宰相俾斯麦的话:“我们德国人敬畏上帝,除此之外不敬畏世上的任何东西。”

色当战役中,被俾斯麦(右)俘虏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左)

1910年5月,赫伯特在提尔西特祖国地理与历史协会,做了一场关于“德国在北极的任务”的报告。“德国人的自控能力、冒险精神以及英雄气概,在北极地区得到了不可思议的证明,德国的旗帜也应该在北极高高飘扬。”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他唱起了《德意志之歌》,听众全体起立合唱:德意志高于一切!

奥尔加在赫伯特的笔记里发现了一首诗:“宁可在青春年华时丧命,在人类勇敢的奋斗中献身,也不要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之后,撑着拐杖苟且偷生。”

1913年8月,赫伯特不顾奥尔加的劝阻,开始了疯狂的北极探险之旅。由于准备仓促又启程太晚,他消失在东北地岛的莽莽冰川之中。

奥尔加无法接受赫伯特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她不断向北极探险的出发地写信。她在信中告诉赫伯特,她怀孕生下一名男婴的经过。如果赫伯特早点知道艾克就是他的儿子,他会珍惜自己的生命,放弃这次毫无意义的北极探险,活下来吗?

不会。赫伯特会死,这一代男人大多会勇敢而快乐地奔向死亡。

就在这一年,德国的经济实力全面超越了英国,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德皇威廉二世非常嚣张地向全世界叫嚷:“所谓上帝,就是安排我们来支配和统治所有的民族的。”

兴登堡、德皇威廉二世和鲁登道夫

第二年,德意志战车启动了。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德国向俄国宣战,向法国宣战,然后英国向德国宣战。

军队向前线开拔,四下里有音乐和鲜花,男人们挥动着帽子,年轻的女人们和士兵拥抱,送他们登上火车,标语上写着“去法国郊游”“一刀杀死一个法国人”以及“塞尔维亚人必须去死”“上帝惩罚英国”。

战争消灭了当代青年的精英。他们嘴里高唱《德意志之歌》,无视猛烈的炮火,冲向敌人占据的高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赫伯特属于被消灭了的一代人,奥尔加是他的遗孀,也是这一代人的遗孀。

奥尔加并没有向非洲殖民的梦想,也没有征服北极的梦想,更没有统治所有民族的梦想。也许某些梦想真的能拯救德国,但是从俾斯麦开始,无论是威廉二世,还是希特勒,他们都把事情搞得太大了,而把事情搞得太大就离谎言不会遥远。

1936年,奥尔加拒绝教授纳粹主义人种学课程,已经长大成人的艾克却参加了纳粹党,加入党卫队成为臭名昭著的秘密警察。奥尔加非常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对艾克说出真相,他所崇拜的偶像,他的父亲赫伯特,并不是德意志的英雄。英雄死于为人类奋斗的伟大事业,而他死于虚无,只是因为莽撞被冻死了。

华沙的30万犹太人被纳粹押往集中营

奥尔加高烧不退,第二天早上醒来,失去了听力。她很高兴自己再也听不到喇叭声。有了纳粹,世界变得喧嚣起来;他们到处安装喇叭,演讲声、行军声以及号召声从喇叭里翻来覆去地传出来,缠住人不放。尽管什么都听不见很可怕,但和这些可怕的声音在一起,就再也听不见美好的东西了。

事实上,希特勒并不比黯然退位的德皇威廉二世以及冻死在北极的赫伯特高明。他被好运冲昏了头脑,以为在波兰和法国赢得了辉煌胜利,就可以无往而不胜。他那不断膨胀的野心,以惊人的破坏力伤害了世界,也伤害了全体德国人民,将自己送上了一条毁灭之路。

奥尔加跟着逃难的人群去了德国西部。他们步行,坐马车,再坐卡车,坐火车。大家一定知道要上哪儿去,她对自己说,如果他们不知道,那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她在德国投降前越过了易北河,接着越过了美茵河,又越过了内卡河。终于找到一座没有被战火摧毁的城市,在那里定居下来,和一个男孩成了忘年之交。

作为本哈德·施林克的最新力作,《你的奥尔加》比《朗读者》时间跨度更长,从俾斯麦在欧洲取得霸权到德国发动两次世界大战,再到战后重建、推倒柏林墙、实现两德统一和欧盟成立。这部作品以德意志民族的兴衰荣辱为背景,身处其中的人,或反抗、或屈从、或选择沉默,但谁都无法逆历史的洪流而行,逃脱宿命。

《朗读者》剧照

正如《汉诺威时报》评论的那样,“施林克重拾了《朗读者》的母题:为争取继续接受教育的机会而奋斗的奥尔加,似乎是因目不识丁而成为纳粹集中营看守的汉娜的另一种可能。”

教育的意义是让人明白作为一个人所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和公民义务。这也是成为一个对人类社会有用的人的前提。在那个动荡而沉重的时代,奥尔加曾经与命运斗争,最终找寻到生活的意义;而赫伯特和艾克始终在追寻梦想,却在太过伟大的谎言中迷失了自我。

这是一部奇妙的小说,他洞察人性,拷问灵魂,发人深省。多视角叙事带来的丰富读解和想象空间,给人以不同的思索与启迪。它可以是一个爱情故事,可以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生平的记述,也可以是三个身处不同时代的男孩成长的经历,还可以是一部德意志民族的近现代史。

德意志是一个用“铁与血”铸就的民族。这一切,都源于这个民族对长期分裂和战乱的集体记忆。俾斯麦认为:“德国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以及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不可避免地将通过一场严重的斗争,一场只有通过铁与血,才能解决的斗争来达到目的。”

对于战争,德国的缔造者俾斯麦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带着毒药走上战场,在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他拍着桌子大叫:“我把他们全都打败了,全部!”从那之后,几代德国人接连被好运冲昏了头脑,他们盲目自大,迷恋武力,以为所有重大问题,都可以通过简单粗暴的斗争达到目的。

苏联红军占领德国国会大厦

他们开始信仰所谓“上帝的意志”,追求虚无的存在感。当他们对金钱、土地和荣誉的欲望远远超出他们的实际需要时,悲剧不可避免地降临了。残酷的现实告诉德意志人:太过伟大的理想,往往是出于幼稚的幻想,或者野心家们卑鄙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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