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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亲妈「亲妈(短小说)」

发布时间:2023-10-19 08:38:10 来源:搜狐

襁褓里的小婴儿皱了皱眉头,脖子扭来扭去,紧闭着眼睛不停地抿动小嘴,可能做梦吃东西了呢。李婶赶紧轻轻拍拍宝宝,嘴上小声哼哼听不出调的摇篮曲,抱着宝宝在屋里来回走着摇着,让她甜甜美美地酣睡。

这小脸蛋多像琴琴小时候呀,李婶看着宝宝哧哧地笑了,又忍不住地凑近小婴儿粉嘟嘟的小脸亲了亲。

文琴在阳台上晾衣服,扭头看到老妈正亲亲自己的宝贝女儿,扑哧一下笑了。哼,以后哪个再敢嚼舌头,我就跟他们说,我妈当然是亲妈,不信,你比比看,你跟你妈有这么亲吗!她在心里嘀咕。

想起小时候老缠着大人问自己是不是妈妈亲生的,文琴就觉得好笑。现在她可不会再去纠结这事,即便自己真的不是爸妈亲生的,可也跟他们胜似亲生,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已没有任何意义。


小时候,每当文琴跟村里的小伙伴吵嘴闹别扭,他们总攻击她:“你是捡来的。”或者朝她扮鬼脸吐舌头奚落她:“你是被你亲妈扔掉的。”气得文琴追着他们反击,“你们才是捡来的呢。”

有的捣蛋鬼还会说:“我妈说了,你是你妈从一棵大树脚下捡到的。大家都看到了呢。”

文琴气得哇哇地哭着跑回去,一头扎进她妈妈的怀里,“他们都说我是捡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嘛。”呜哇,呜哇,她哭个不停。

“唉,这些烂嘴巴。别听他们胡扯,乖啊。”李婶无奈,“等妈看到他们,去撕烂他们的嘴巴。”

有时候,有些无聊的大人也会逗文琴,“你是你妈捡来给你傻子二哥做媳妇的。”

文琴气得攥紧拳头朝他们使劲挥舞,“才不是呢,你家姑娘才是要给傻子当媳妇呢。”气极了时,她会不想理他二哥。可是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好可怜,又觉得心里不忍。

恼极了,她又跑去找她妈,“妈,他们又说我是你捡来的。我到底是不是你捡来的嘛?”

“当然不是,你是妈的亲姑娘,妈哪天不疼你嘛?”李婶搂过文琴紧紧贴在怀里,抚摩着女儿哄着她,心里想:“亲不亲生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真是好无聊。”

文琴从来没有觉得爸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没有感到大哥二哥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从小爸妈都很宠她,从来舍不得打她骂她,舍不得让她干重活,舍不得让她到田地里被辣日头晒着。她也很黏爸妈,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头,他们在田里割稻谷,她就跟在后面拾穗子,他们在地里掰玉米,她就跟在后面啃甘蔗一样甜的玉米杆。比起同村的华华、小强这些同龄的小伙伴,文琴觉得他们才像不是父母亲生的,自己可是爸妈的宝贝疙瘩、掌上明珠呢。

可别人怎么老说自己是捡来的呢?

可能是因为两个哥哥大自己太多了。文琴上小学时,大哥就已经说媳妇了。大哥也很宠她,小时候常常让她坐在肩膀上,架着她嘚嘚嘚地跑。二哥虽然是个傻子,可跟她也很亲,有什么好吃的,傻子二哥总会想着她,总要悄悄地留着给她。

大哥初中毕业,没考上什么学校,就回家跟爸妈干活了。文琴初中毕业,考上了地方师范学校,全家人都高兴坏了。

“咱家出了个秀才,琴琴这下可给我们家光宗耀祖了。”老爸喜滋滋地说。

村里人说李婶,“你家可是捡了朵大鸡枞咯!”李婶心里想,这朵大鸡枞哪里是“捡”来的,是用爱心、亲情浇灌,呵护,栽培出来的呢!

师范毕业后,文琴在村附近自己的母校当了小学教师。

虽然村里还不时有传言说自己是捡来的。可现在,文琴对这些说长道短已毫不在意。

哼,即便真是捡来的,又怎么样?!妈妈跟我那么亲,爸爸对我那么宠,大哥二哥和我那么好,他们那些亲生的有我这么幸福吗?

当文琴结了婚,自己当了妈妈后,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就是妈妈亲生的。自己对宝宝的那种牵肠挂肚,那种亲昵宠爱,就跟小时候妈妈对自己是完全一样的嘛。


文琴小时候体弱多病,可淘神了。李婶想起来就觉得,这孩子能养大真的是不容易。

琴琴是用奶粉喂大的。奶粉肯定没有母乳有营养,李婶那时候急呀,看着这个瘦弱的小东西,老担心她发育不良。每当村里或认识的人中,有喂奶的女子,她就抱着孩子去求人家喂几口母乳。大多时候,这小家伙还不肯吮吸人家的奶头,只好让人家挤在奶瓶里喂她。为了补充营养,到她好大了,李婶都还四处求人家给点母乳来让她吃。从这事上来说,这孩子可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呢。

上小学以前,琴琴三天两头生病,一下咳嗽了,一下发烧了,不是着凉感冒了,就是吃了东西不消化,拉肚子。这孩子可把李婶折腾得够受的,养大了两个儿子,她都没被这样折磨过。有时候李婶会被老公抱怨:“你这是没事找事,自作自受。”他每每被李婶骂了回去,“养孩子哪有不淘人的?她是个人呢,我不养也总得有人养。自己好好养大了,以后老了有人心疼你时,你就知道好了。”

那些年,家里常常得备着各种小儿用药,退烧的、止泻的、止咳的、消食的,弄得李婶都快成半个赤脚儿科医生了。

琴琴大约三四岁时,有段时间,李婶的婆婆来家里住了些日子,就帮着带小孩。一天,小家伙拉着奶奶的手,指着柜子上面的一瓶粉红色液体,说是要喝糖水。那是一瓶小儿退烧药水,味道有点甜,平日里哄她喝药时,大人们就说是糖水,这小人儿就记住了,硬是赖着奶奶拿给她吃。李婶那婆婆不识字,又有些不会想事,就把药水拿下来给她喝。

那天夜里,小琴琴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踏实,浑身冒虚汗,皮肤上还起了红疹子。李婶看着这小家伙的情形跟平时生病大不一样,只好去叫醒婆婆,追问早时候给小孩子吃了什么。这才知道,琴琴喝光了一整瓶退烧药水。吓得李婶慌忙背上琴琴,让老公骑上摩托车载着娘俩,半夜三更赶到医院看急诊。医生给琴琴洗胃灌肠,闹腾了一晚上,总算没出大问题。

抢救结束,天已快亮了,李婶和老公还得轮流抱着琴琴打点滴,因怕小孩子惊厥动了输液针头。看着小家伙的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李婶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得出,老公也跟她一样的紧张,虽然有时他会发点牢骚,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小人儿养时间长了,渐渐感觉已经跟他们骨肉相连了呢。

他们用奶瓶把她一点点喂长大。背着她到地里干农活,在田地边歇息的时候,一起逗小家伙玩儿。他们看着她第一次独立翻身坐起来,第一次放开他们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开去。教她咿呀咿呀学语,听到她第一声清晰喊出“妈妈”“爸爸”时,他们可开心了。就算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不也就这样了嘛。

琴琴上小学三四年级时,有次差点被河水冲走了,把李婶吓了个半死。

他们村子就在河边上,河水泱泱滂滂地流啊流,河面看起来平缓宁静,水面下实则湍流汹涌。大人们都不允许小孩子去河里游泳玩耍。

有天,琴琴竟跟着几个小孩子,跑到河滩上玩水,耍着耍着,被一个波浪卷到水里去了。

待听到小孩们跑上门来叫嚷着:“你家琴琴被河水冲走啦,快去看!”李婶急得一边吼:“混说吗?!我家小琴从来不去河里玩水!”一边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往河边飞奔过去。远远地,只看到河中央,一会儿飘起来黑黑的头,一会儿飘起来大红色的衣裳。琴琴正是穿了件那样颜色的大红外套。她心想:“完了,完了,这孩子这下可能没了。”腿脚一边踉跄发软,瘫倒在地上,急得连哭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有几个骑自行车的年轻男子,听到呼喊声,急忙飞快地蹬车过来。他们迅速把外套一脱,就立刻跳进河里,朝落水者奋力游过去。最先游到的人一把抓住小孩,托举起小孩的头部,随后游到的两个男子一起互相帮衬着,合力游向岸边。果然是琴琴。

上了岸,几人抱着琴琴的肚子,使她头朝下先吐水,随后又进行人工呼吸。李婶瘫倒在地上,看着大伙围着琴琴忙乱,她以为孩子肯定没了,气得哇哇哇地抢天呼地地哭起来。这条河据说每年都要淹死人,今年难道轮到琴琴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呀?!

不多会儿,救护车呜呜地叫着驶来了。医生们现场进行了必要的处理后,把孩子抱上救护车。琴琴还有口气,还有救的希望。李婶赶快爬上救护车守着琴琴。

这孩子也真是命大,还救活过来了呢。

后来,村里人都说,看来这孩子该是你家的,生下来被扔到了我们村,被你遇到抱来养大了,这大河水冲也冲不走。

李婶倒没想过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问题。只想着都一样是孩子,既然来到这个家里就一样地养,一样地疼嘛,为什么非要去计较是不是自己生的呢?她打心底里疼爱孩子,这孩子也全心依恋她,即便亲生骨肉的情分也就是这样深了。


二十五年前,那是一个燥热的夏日傍晚,最后一抹霞光褪去,天色渐渐暗下来,李婶从地里干完农活收工回来。那时她们村子在城边上,现在村子早已成了城中村。那时,村口有一棵硕大的攀枝花树。

许多村民围在树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李婶走过去,听到嘈杂的说话声中,传出娇嫩的婴儿啼哭声。

“作孽呀,看着怕是才生下来没几天的吧。” 有几个老人家摇着头叹气道。“还好天气热,换在冬天,这样扔在外面,还不冻死掉。”

“肯定是生下来看着是个姑娘就不想养了。”几个男的七嘴八舌地说。

“不一定,”村里的大嘴巴田嫂啪啪啪拍了几下响巴掌,挥挥手想让大伙停下来听她讲。“你们想,我们村边环城公路一带,住了多少外地来的打工妹,难说怕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怀上了,偷偷生下来的。”

李婶挤进人群里。大树脚下的青石块上,有个用块花布简单包裹着的婴儿,哇哇哇哭得脸都涨得通红了。

那会儿,李婶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五岁,马上就要初中毕业。小儿子十二岁,可还没上小学,因为先天脑瘫,连生活都几乎不能自理。这成了当妈的一块心病。

每当看着小儿子,拖着两条畸形的腿,简直是在地上爬行,用畸形的手抖抖颤颤地把饭扒到嘴里,又洒出来一大半。李婶就愁呀愁。等自己老了,不能动了以后,这个儿子可怎么办?

虽然他有个哥哥。可那个哥呀,唉,别提了,从来都不揽事,没心又没肺,根本不知道心疼这个弟弟,性格又软弱。等他以后娶了媳妇,人家怕是容不下这么个弟弟的哟。

如果还有个女孩就好了。女孩子知道心疼人,会顾家,会照顾父母亲人。养了两个儿子的李婶,心里多么渴望能有个女儿。

当听说被扔在树脚的小家伙是个女孩,李婶心里突地动了,“真是个女孩吗?”。

“小娃娃都哭成这样了,怕是先抱回去冲点奶粉给她吃吧。”李婶说。“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别弄出问题来。”

有人说:“可惜是个姑娘,如果是个儿子,可能早就被人抱回去养了。”

李婶说:“别人不要,我来要。小姑娘怎么啦?小姑娘养大了会心疼人呢。”

“李姐,你怕是要跟你老公商量下的。”隔壁张家媳妇说。

“管他,先抱回去再说。”

这小人儿来到她家后,李婶老公一来怕增加负担,二来担心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万一养不乖,以后会不会后悔?起先也很有意见。可看着媳妇心心念念地想养个女儿,也就不再反对了,还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忙着给琴琴上户口。

自从把这孩子抱回家,李婶就从没想过什么亲不亲生的问题。她是个人儿呢,看着那小手小脚噗噗地踢腾鼓捣,你怎么能不怜惜她不疼爱她呢。


多年来,李婶也知道,琴琴是抱养的这事瞒不住。毕竟当时太多村里人看到了。每当有人嚼舌头,惹得琴琴哭闹着来问时,李婶也想过告诉她实情。可她老说不出口,总担心说出来会刺激孩子。从当时的情形来看,可能是不会有人再来认琴琴的了。万一直接告诉她实情,孩子自尊心受打击怎么办?万一孩子从此就从心底里排斥他们,怎么办?万一孩子哭闹着要去找亲生父母,怎么办?

琴琴被放在攀枝花树下时包裹在身上的那块花布,李婶一直悄悄藏在箱子底。万一哪天真有人来认琴琴,她也真心愿意让人家骨肉团圆,留着那块花布,也好有个信物。但只要没有人来认的一天,李婶打算保持缄默。

我把琴琴当亲生女儿,她也会把我当亲妈的,李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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